自1981年以来，宋宝华和老伴张振英就住在一个“人气很旺”的地方。老两口的住房离北京城区不远，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朝阳区牛王庙村，20米外就是村里的公共厕所。
牛王庙村有常住人口4000余人，12间公厕分布在1.1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。在北方农村，村民家中独立厕所不多，因此较多使用公共厕所。
对于住房离公厕很近这一点，张振英有点无奈。不过，老两口后来在住房旁边开了家小商店，借着厕所的“人气”，生意倒也红火。
可是，曾经的公共旱厕不止有“人气”，还有“臭气”。“一排简易的蹲坑，没有排水系统，粪便堆积在便坑中，一定时间后才会有专人清理。”宋宝华用手比划着说。
这样的厕所没有隔板、隐私性差，更不用提夜间照明设备和洗手池等其他卫生用具了。
村民们长期忍受着这样的如厕环境。直到半年前，在朝阳区政府的政策推动下，牛王庙村的公共旱厕迎来了改造“新生”。
如今，在宋宝华家旁，一座近80平方米的砖砌厕所建在了旱厕的原址上。厕所内有16个陶瓷便器，木隔间、洗手池、洗手液、卫生纸等设施一应俱全。公厕24小时对居民开放，并配有专职保洁人员。
图为北京朝阳区牛王庙村，改造后的真空排导式厕所外观。（北京市朝阳区环卫中心供图）
比一般公厕更“高级”的地方在于，这里的便器配备了“真空高科技”：按下清洁钮，污物受到空气压力，一下就被“吸”走了，连臭味都很少留下。这项真空排导技术，此前多应用于高铁、飞机的厕所。
“真空排导技术省水、防冻，适合缺水且冬季寒冷的北方地区。”提供该技术的北京国科绿源环境科技有限公司技术人员张春美介绍，普通水冲式厕所冲一次需要6升水，而真空排导式厕所仅用0.5升，节水率达90%。
一座普通的水冲式公厕造价为40多万元，真空排导式公厕的造价在75万元左右。但在朝阳区城市管理委员会固废科主任科员宋洪祥看来，从社会效益上来看，这个钱“花得值，补上了民生短板”，“而且，随着这项技术的普及、规模化使用，造价将大大降低。”
图为改造后的真空排导式厕所内，一名保洁员正在清洁。新华社记者李鑫摄
宋洪祥介绍，2018年以来，朝阳区对辖区内3个乡的54间农村公厕进行了真空排导技术的试点改造，预计11月底将全面建成并投入使用。除农村公厕外，区政府还正在对全区1002间公厕进行改造。
在中国，2015年“厕所革命”开始之后，各地对老旧厕所的改造不断加快、升级。以旅游景点的厕所为切口，厕所改造与各地的农村建设、环境保护、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等工作结合起来。
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市建设司日前发布数据显示，中国城市和县城环卫部门管理的公厕数量现已达到18.2万座，比2016年增长了近万座。
无论南方还是北方，无论乡村还是城市，中国公厕的数量不断增加，质量不断提高。有些地方还注重厕所与周边环境的和谐，建造了不少具有设计感的公厕。
在清华大学协同创新生态设计中心主任刘新看来，进行厕所革命，不仅是为了满足人们对于厕所数量、分布以及人性化设施的需要，也要对厕所的设计和建设理念进行反思。
“厕所的设计应该是一个系统的设计，能让人使用时感到舒适，同时要节水、环保、利于可持续发展，还能体现地方特色。”刘新介绍，中国自古就将粪便视为一种宝贵的农业肥料，将粪便大规模冲运得远远的其实是一个“舶来”的理念。如今，古老的东方智慧正在得到全世界的重视。
今年11月19日是第六个世界厕所日，主题为“当大自然呼唤时”。在此之前于北京举办的“新世代厕所博览会”上，自续型厕所、干式燃烧型厕所等多项来自世界各地的高科技产品纷纷亮相，向人们展示出一个更为生态友好的“如厕未来”。
刘新领导的一个厕所研究与设计项目组，现已进行了多个生态厕所的设计和试验，如为建筑工地的工人设计可回收尿激酶的移动式小便池等。
图为可循环利用尿激酶的模块化、移动式建筑工地小便桶设计图。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协同创新生态设计中心供图）
在他看来，未来，一个系统化的厕所应该“回归公共设施的本质”，为社区成员带来便利和美好的体验。项目组目前正在北京市通州区搭建一个示范性公厕，包含花店、洗衣房甚至咖啡厅等多个功能区。
在牛王庙村，宋宝华家门口的公厕是全村乃至全区第一个真空排导式公厕。这里气味变了，可“人气”仍旧。宋宝华说，一开始，很多村民不惜绕远骑自行车来这里上厕所，早晚高峰期甚至排起了队。直到后来全村12个旱厕都改造升级完成后，情况才得到缓解。
“公厕的环境改善了，随地便溺的现象就少了，连带着全村的环境都改善了。”宋宝华说，“只要我知道的，没有不举双手赞同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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